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纪念海子
发表于 2010年03月28日 13 条评论海子比我大三岁,我们都是出生于二十世纪六十年代的人。
我不认识海子。海子活着的时候,我听说过他,但他是否听说过我,我就不知道了。八十年代中后期,我经常参加高校之间的诗歌活动。据西川说,海子也是经常参加这类活动的,但是在活动中,我却从没见过海子,这让我直到今天仍然感到奇怪。这可能是天意。或许我见过他,但怎么一点印象也没留下呢。
其实,海子执教的政法大学与我就读的师范大学,中间只隔着邮电学院和土城。土城是元大都的故址,我无聊的时候,时常坐在废城的荒草中看蓟门桥后面的落日。当时那里的高层建筑几乎是没有的,所以灰尘稀疏的时候,可以看到一抹虚幻的西山。
我在学校的马路上曾经见过一个个头不高、留着大胡子的年轻人,他的脸色比较白皙。我不知道这个人是不是海子,只是好奇地看了他一眼。
海子的两个朋友之中,骆一禾,我只远远地见过,或者也没有见过,我的记忆之中许多东西都已经开始模糊了。而西川,我们见面聊天的时候则是比较多的,我们当时算是熟人,但是我很少听他谈起海子,他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在谈论他正在读的书。
一九八三年左右,高中由两年制变成三年制,再加海子入学较早,所以我的年级就比海子低了不少。在当时,高一个年级或者大一岁,差别还是比较大的。这使我当时并没有把海子当作自己的同代人看待。而现在,这些差别的沟壑已经被岁月的力量抹平了。
说起海子的影响,我实话实说。当时西川的名气比海子和骆一禾大许多。西渡当时非常推崇海子,海子去世的消息就是他告诉我的。我觉得我的一个兄弟死了,一种物伤其类的悲痛终日缠绕着我。海子去世之后,渐渐成为一个传奇人物。关于之后的巨大影响,许多人都是非常清楚的。
许多关于海子的事情,我都是听来的,这里不便转述。我只是建议读者,碰到关于海子的事情,可以阅读西川写的文章,他不仅是海子的朋友,关键是,他还是一个比较可靠的记录者。
海子活着的时候,我看他的作品非常少,或者几乎没看过。北大三剑客之中,我看的比较多的是西川的作品,而骆一禾的“修远”观,我则记得牢牢的。海子死后,我才零散地看过一些他的短诗,觉得非常棒。抒情,单纯,唯美,这些都是我当时的美学趣味。
一九九零年,海子的长诗《土地》出版,西渡送给我一册。我当时窘迫,买不起书的。我认真地读了这部长诗,因为我对长诗自有认识,所以当时觉得这部长诗没有那些短诗精彩。朋友们相聚谈起海子的时候,我坦率地说了我的这个意见。臧棣说,你把它当作一首一首短诗看就行了。我接受了这个建议。一九九六年,徐江送给我一册《海子的诗》,西川编的,我第一次比较集中地看了海子的短诗,我一如既往的喜欢,那种纯净的魅力让我心痛不已,我后悔没能认识这个早逝的同行。可惜,我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。多年之后,我的生活改善了,我买了一册《海子诗全编》,把它当作一种关于青春时代的纪念。我极少翻阅它,因为我实在不愿意触碰那些彻骨的伤痕。这让我想起一位早逝的友人——戈麦,一个永远二十四岁的年轻人。而海子呢,则永远定格在二十五岁这样一片时光的背影之中。
海子去世之后,我没有写过一篇关于他的文章。今年今月是他去世二十周年的年月,我却想写一点关于他的文字了。我现在明白,这一年不仅是他的,也是我的,我们的。三月中下旬,本该是春天来临的日子,我的窗外却是大雪纷飞。冬天似乎仍旧在捍卫自己残暴的领地。中午的时候,温度上升,雪开始融化了,露出白色伪装之下的肮脏。我的诗不可能再像八十年代那样单纯了。
北大每年的诗会,原来是放在秋天举行的,因为海子而改在了春天,我参加过一次这个活动,或者从来没有参加过,我已经记不清了。进入二十一世纪之后,纪念海子的诗会演变成未名诗歌节,我是参加过两次的。
怎么评价海子,这是历史的责任。现在的肯定和现在的否定,未必就是靠得住的,当然也不是最后的结论。我自己是没有这个认识能力的。我怀念这个早逝的同行,如果他活着,想必会有更多的痛苦与更多的喜悦,会写更多的更美的诗行,拥抱每一个孤独的灵魂。2009.3.
yanhu 2010年03月28日 @ 15:59